全球疫情對鋼鐵業影響有多大？
3月11日，世界衛生組織將新冠肺炎定為“全球大流行病”，這是自2009年H1N1流感以來確定的第二起“全球大流行病”。國家治理和區域的復雜性、多樣性，給疫情防控帶來諸多不確定性，全球鋼鐵行業正面臨更加復雜的局面。3月14日，全球新冠肺炎確診人數超過2000例的已有8個國家（中國、意大利、伊朗、韓國、西班牙、德國、法國、美國），確診總數占全球總確診人數的91%，成為此次疫情的“重災區”，特別是歐洲已成為“全球大流行病”的“震中”。這8個“重災區”，2024年GDP總量為47.8萬億美元，占全球的55%；粗鋼產量為12.79億噸，占全球比例高達68.4%，中國、美國、韓國、德國、意大利粗鋼產量分別居全球第1、4、5、7、10位，占據前10位中的5席，在全球鋼鐵供給體系中占據重要位置。8國的經濟規模、鋼鐵產量均占全球的一半以上，疫情勢必對全球經濟、鋼鐵行業帶來重大影響。鋼鐵行業與經濟的聯動性可以從3個方面來考量。一是與本土經濟的關聯性。這可以用鋼材表觀消費量與GDP的比率（噸/萬美元）來簡單觀察，比率數值越大，經濟活動中工業占比越大，經濟增減對鋼鐵的影響越大。2021年，該比率全球數值為0.21。上述8個國家中，中國、伊朗、韓國的該比率顯著高于全球水平，分別是0.65、0.46、0.33，本土經濟與鋼鐵相關性較強；其他5個國家數值較低，美國、法國數值僅為0.05，這與歐美國家進入后工業化時期、產業以服務業為主有關，經濟波動對鋼鐵業影響較小，也可以認為鋼鐵業波動對經濟整體影響較小。二是與全球貿易的關聯性。這可以從進出口規模來觀察。2021年，8國對全球鋼鐵貿易的貢獻度為70%，其中出口貢獻度為40%，進口貢獻度為30%。中國鋼材出口量為6860萬噸，占全球鋼材出口量的比例高達15%，出口區域以東南亞、韓國等地為主；韓國出口量為3010萬噸，占比近7%。2021年，美國鋼材進口量為3170萬噸，對海外依賴度很高。8個國家鋼材對外貿易相互交織纏繞，疫情失控極可能會對全球鋼鐵貿易產生不利影響，“重災區”貿易國難以獨善其身。三是與間接進出口產品的關聯性。粗鋼一部分是直接出口，還有一部分通過產成品進出口，如機械、汽車、家電等用鋼產品。根據世界鋼協2023年數據，8個國家粗鋼間接進出口規模達到2.69億噸。其中，間接出口規模為1.69億噸，間接進口規模為1億噸。中國、德國、韓國的汽車、機械設備等制造業發達，間接出口量達1.36億噸；美國、德國是粗鋼間接進口大戶，用鋼量近7000萬噸。8個國家鋼鐵行業受疫情影響，將對全球汽車、機械等諸多產業供應鏈產生重大影響。總體看，占新冠肺炎疫情確診病例九成以上的“重災區”的鋼鐵行業在全球經濟與供應鏈體系中作用舉足輕重，牽一發而動全身。鋼鐵行業是基礎性產業，經濟規模大，產業鏈長，關聯產業多，即使沒有此次疫情，運行也會受宏觀經濟、金融市場、原材料、終端需求等多因素影響，疫情更是增加了行業運行的復雜度。結合前一階段國內鋼鐵行業運行情況，疫情對全球鋼鐵行業的影響主要體現在4個方面：一是信心。之所以將信心放在首位，是由鋼鐵行業已深度金融化的特點所決定的。近年來，鋼鐵行業與金融市場關聯愈加緊密，價格受期貨影響愈加明顯。2024年，國內鐵礦石期貨成交額為19.87萬億元，規模在國內期貨商品中排名第一，同比增長72.39%，是國內成交額最大的商品期貨品種。鋼鐵行業的運行需要穩定的市場預期，而疫情對全球金融市場的擾動頻頻，恐慌指數VIX創新高，致全球股市及大宗商品劇烈波動。后續走向仍有較大的不確定性，特別是歐美股市與國內股市聯動性強，而8個國家中歐美地區的國家又占有較大比例，全球金融市場波動會對大宗商品產生一定影響，進而影響鋼鐵企業所需的原材料及成品價格，這給鋼鐵行業穩定運行帶來了困難。二是需求。當前全球均在不同程度學習推行中國的防疫措施，核心是按下人流和物流的“暫停鍵”，全球鋼鐵行業需求短期下降不可避免。鋼鐵行業需求的影響一方面來自訂單的萎縮，另一方面來自相關供應鏈的“梗阻”。從國內前2個月用鋼行業終端需求變動情況看，影響幅度較大，不少是兩位數的下降幅度。據行業協會數據，1月~2月份，國內汽車產銷量分別為205萬輛和224萬輛，同比分別下降46%和42%，新能源汽車產銷量下降幅度更大。1月~2月份，國內挖掘機累計銷量為1.92萬臺，同比下降37%。其中，國內銷量為1.47萬臺，同比下降46.5%；出口量為4555臺，同比增長48%（這說明前2個月外需或在手訂單比較多）。在供應鏈方面，疫情在全球蔓延，對全球涉鋼行業供應鏈產生廣泛影響。以汽車供應鏈為例，供應鏈全球化特征明顯，且重點分布在8個“重災區”國家。中國、韓國、意大利、日本、法國、德國、美國是汽車零部件的重要生產國。據相關報道，受疫情影響，7國乘用車零部件合計出口額或將減少328億美元。當前，疫情對鋼鐵行業短期影響逐步顯現，關鍵是看疫情延續的時間，如果訂單短缺和供應鏈“梗阻”持續至半年以上，鋼鐵行業將面臨高昂的產能關停成本和現金壓力。三是原料。中國鋼鐵行業鐵礦石對外依存度高，需求量大；韓國、德國、法國轉爐煉鋼比例較高，也需要一定規模的鐵礦石進口量。8國鐵礦石進口量占全球鐵礦石進口總量的78%。全球大宗商品物流特別是海運對鋼鐵行業原料供應的穩定至關重要。萬幸的是，鐵礦石主產區當前不是疫情“重災區”。麥肯錫2月份發布的一份報告預測疫情對全球物流的影響可能會持續到今年底。疫情之下，物流或會受到一些國家的臨時管制政策限制，鋼鐵生產企業需要考慮相關影響。受疫情影響，全球鋼鐵產量或將下降，如果按照生鐵產量3%的降幅計算，全球鐵礦石消費將減少5000萬噸左右。四是庫存。在短期需求不暢的情況下，庫存對鋼鐵行業的影響較大，容易給鋼鐵企業經營帶來“流血式”損傷，根據市場需求及時調整產量是應對之策。當前，國內的鋼材社會庫存和鋼廠庫存已經處于歷史高點，電爐煉鋼產能利用率保持在低位。從8個國家的轉爐與電爐配置比例看，意大利、伊朗、西班牙、美國等4國電爐煉鋼比例超過50%，產能利用率彈性空間較大；而中國、韓國、德國、法國彈性空間較小。后續隨著我國國內經濟活動的恢復，庫存消化速度將加快，但其他國家的鋼鐵行業或將面臨庫存問題。3月9日，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稱新冠肺炎疫情將使全球GDP減少2萬億美元。按照全球鋼材表觀消費量與GDP比率0.21推算，2萬億美元對應鋼材消費減量約4000萬噸，鑒于疫情主要影響區域的該比率超過全球平均值，鋼材消費減量將大于4000萬噸。當下，疫情結束的時間仍不確定。3月13日，國家衛健委高級別專家組成員曾光表示：“全球疫情結束時間應該會比6月更長，何時結束取決于各國防控情況。尚無法判斷國內疫情結束時間，沒有國家能脫離世界率先結束疫情。”在此之下，疫情仍在增加對全球經濟增長預期的擔憂，部分機構預計2023年全球經濟增速可能為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來的最低水平。但好消息是：中國的疫情已基本得到控制。中國擁有全球最大規模的制造業，全球最多、最長、最全的產業鏈。隨著國內逐步復工復產、經濟重回常態，加上更加寬松的財政政策與更加靈活的貨幣政策，以及傳統基建與新基建需求疊加提振，擁有全球粗鋼產量一半以上的中國鋼鐵行業將發揮重要作用，助力全球鋼鐵行業走出疫情影響，重新回到正常運行的軌道上來。
作者：賀宗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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